第二十章 釋然

    「想什麼呢？」車上，鍾青問宋嬴。

    「我就覺得奇怪，老頭怎麼這樣就放過我們了？」宋嬴皺眉道。

    鍾青給了他一個白眼，「宋嬴，我雖然站在你這邊，可是還是覺得你對你爸的看法有失偏頗，他雖然對你嚴厲，可並不代表他就不喜歡你啊。他能在最後鬆口不就說明了這個嗎？」

    宋嬴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才剛見到老頭，怎麼態度就變了呢？」

    「那我的眼睛是這樣看到的啊。」

    「就你的眼睛……」宋嬴冷笑，「我還沒和你算賬呢，那什麼『因愛而起，無愛則終』，你當我死的啊？」

    「我又沒說錯。」鍾青反駁。

    「你等著，回去再收拾你。」

    鍾青對他扮了個鬼臉──過了一會兒，他發現方向不對，「不是剛才就要轉彎的嗎？這是要去哪裡？」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

    當二十分鐘以後，鍾青站在公墓園門口，才知道宋嬴是要去哪裡。

    宋嬴看著前方，「我哥就葬在裡面。」

    「可是，我們什麼都沒買，花也沒有，水果也沒有，沒關係嗎？」鍾青猶豫道。

    宋嬴轉頭對他一笑，「我哥不會介意的。」

    鍾青跟著宋嬴進了公墓園，偌大的公墓園，卻沒什麼人──不過，鍾青還是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穿著白色的衣服，就站在一座墓碑前面。

    宋嬴停頓了下，鍾青看了他一眼，宋嬴笑笑，拉著他向前走去──也是那個白衣人的方向──走近了，鍾青才注意到，那不是一般的白色衣服，而是白色的制服，準確的說，是海軍軍服。

    宋嬴和鍾青走過去的時候，那人轉過頭，目光停留在宋嬴身上，「你來了。」

    他們認識？鍾青心裡奇怪，卻沒說出口。

    「嗯。」宋嬴看了看那墓碑前的白色鬱金香，「現在是假期？」

    「嗯，明天上船，大概一年不回來了，就來看看他。」

    鍾青看著那個人──三十歲上下吧，五官算是俊挺的那種，那身白色軍裝襯得身材很挺拔──他的眼神，好像有一種消除不去的憂鬱──這個人，感覺有很多心事。鍾青這才把視線投到墓碑上，然後看到了墓碑上的字：愛子宋旌之墓。墓碑上的那張照片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長相俊秀溫和，穿著白色的襯衫，淺淺地笑著，讓人心生好感。

    這是宋嬴的哥哥宋旌的墓，這個人是來看宋旌的，宋嬴和他好像是認識的──他是誰啊？

    那人也注意到了鍾青，當目光放到鍾青和宋嬴交握的手上，愣了下，然後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對上宋嬴那坦然的笑容時，他也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那我先走了，希望你們，好好的。」

    「放心，我們會的，再見。」

    鍾青看著那人的背影──連背影都那麼落寞的人，感覺真的好有故事啊。

    「看什麼呢？」宋嬴把他的臉掰過來，「別人再帥你也只能看我一個人。」

    鍾青給了他一個白眼，「霸道。我只是在想那個人是誰了。」

    「他……他叫陸東盛，是……我哥的學長。」

    「你哥的學長？」鍾青覺得哪裡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在腦子裡閃過，終於他叫起來了，「哦，他就是那個人！」

    宋嬴看著鍾青，點頭，「是，他就是那個我哥喜歡的學長，就是因為他們的事被發現了，我哥才會出事的。」

    「他……」鍾青頓了下，說，「你不恨他嗎？」

    「恨？真的說不上，只是一開始挺排斥他的。」宋嬴回憶道，「其實我和他也不熟，我哥葬禮上他出現過，被老頭給打出去了，那天還下著雨，他就在靈堂外面站著，站了一個晚上，挺淒慘的。我哥入住這個墓園以後，每年不管是我哥忌日還是生日，他都會來看我哥，風雨不改，年年如此，每次都是送的白色鬱金香──那是我哥最喜歡的花……哎，你怎麼哭了？」

    「我……哭了嗎？」鍾青擦擦自己的眼睛，「我就覺得鼻子酸酸的……挺難過的。」

    宋嬴伸出手幫他擦眼淚，「白癡，哭什麼哭啊，我都沒感覺了，你哭什麼？」

    鍾青瞪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那墓碑上那人的照片──如果宋旌當年沒死，現在又會是怎麼樣呢？鍾青轉過身又去看陸東盛的背影，已經很遠了，只是看到個白點……他剛才說「希望你們，好好的」，那種語氣裡的羨慕和祝福，讓鍾青眼眶又熱了……

    「宋嬴。」

    「嗯？」

    「我覺得，我們其實挺幸福的。」雖然肉麻，可是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好像心口都甜甜的。

    「傻瓜。」宋嬴攔住鍾青的肩膀──

    「哥，這是鍾青，我老婆，你弟媳。」

    鍾青第一次對宋嬴稱呼自己「老婆」沒有惱怒的感覺。

    「老爸，我和你說一件事。」鍾青對著電話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事？」電話那頭，有奇怪的鳥叫聲，可是鍾青習慣了他每次跟他爸通電話時聽到的任何動靜了。

    「我有交往對象了。」

    「真的？是你同學嗎？漂不漂亮？」鍾爸爸對兒子還是很關心的，「可惜我見不到啊。」

    「老爸，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喜歡的人……說是個男生。」

    「啊？」鍾爸爸那邊沈默了會兒，「青青，你認真的？」

    「嗯。」

    「……好吧，女生就算了，」鍾爸爸嚴肅道，「男生我一定要回去看看，要不然青青你被欺負了去怎麼辦？」

    「爸，」鍾青也習慣他爸那古怪的個性了，「為什麼就是我被欺負呢？」

    「青青，」鍾爸爸的語氣還是很嚴肅，「你老爸還不瞭解你？你又聽說過小白兔欺負大灰狼的故事嗎？」

    「……」

    鍾青的第二個電話──

    「老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啊，我現在還在日內瓦呢，怎麼了，青青寶貝，想媽媽了？」鍾媽媽聲音依舊很有活力。

    「老媽……」鍾青無奈道，「我有件事跟你說。」

    「什麼事？」

    「我交男朋友了。」這次更直接。

    「男朋友？」鍾媽媽那邊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啊，是不是那個來過我們家過夜的男孩子啊？」

    鍾青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怎麼……知道？……」老媽回家也沒幾次，怎麼會……

    「那天我去廚房拿冰面膜，看到他從你房裡出來，還打招呼了。」鍾媽媽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哎，青青，難道不是他？」

    「……是他啦。」

    鍾青掛了電話，轉頭去掐宋嬴的脖子，「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跟我媽打過照面？」

    「你沒問啊……」

    「宋嬴！！！」

    兩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打鬧，享受著兩個人的時光。

    至於以後的事，誰想那麼多呢，過好每一天就好了。

    後記：其實，沒有人的人生是圓滿的，我們所做的每一次努力，都只是努力把那空缺處給填滿，一點一點地填滿。

    這是《秘愛》的第一卷，第二卷《秘愛．誘惑的味道》就是另一個故事了，因為味道而結緣，一個是普通的高中生，一個是有著恐怖名聲的不良學生，被迫的同居生活，從一開始就宣誓的佔有權，選擇是強權者的資格，弱者只能依附強者維持生存……

    第一卷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