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不去想，這段時間他只想放空自己，雖然時間很短，但卻能令他很滿足。

    可偏偏這時候，近侍走了進來，慌張地跪下，說道：「大王，陶旺在牢里被殺了！」

    「什麼！」劉恆大驚，「快，給本王更衣！」

    溫頤一個翻身，手沒有抱中應該抱中的男人，於是她醒了。眨了眨眼睛，確認劉恆不在，便坐了起來，輕聲叫著「大王」。

    大王沒來，來的是一名侍女，告訴她大王有急事先走了。

    溫頤懊悔不已，自己不應該睡得這麼死的，同時也責備侍女不早點把她叫醒。

    ……

    王駕來到了廷尉大牢，大堂里燈火通明，陳寰和一眾手下官員已在此等候。他們中間，是兩具屍體，黃滿和陶旺。

    陳寰面上帶著困惑的表情，像個苦瓜一樣。他不解黃滿為何會殺了陶旺。黃滿的為人他還是很清楚的，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更加不解。

    「大王駕到--」

    劉恆走了進來，陳寰等人上去迎接。劉恆徑直走到兩具屍體面前，神色格外凝重。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微臣正在調查……」

    「正在調查？」劉恆轉向陳寰，眼裡充滿憤怒，「限你三日之內將案子查清楚，否則就拿你是問！」

    「微臣遵旨！」

    劉恆拂袖而去，氣憤讓他不想在看到這些沒用的臣子。

    陳寰聽了目睹事情的獄卒的講述，經查又得知本該休息的黃滿突然來到大牢。這不禁讓他懷疑黃滿家裡出了事情，於是立刻派人趕去黃滿家中。

    黃滿家裡亮著燈，但家中已人去樓空。不見了黃滿的妻子，以及他三個月大的孩子。

    聽到匯報，陳寰立刻下令搜索全城。好有中尉宋昌得知，也派人幫忙。

    調查到城門司，有奏報說半個時辰前有一輛馬車出了城。

    「為什麼不攔著！」宋昌問。

    「那人有宮裡的令牌。」城門衛說道。

    宋昌啞然無語……

    天漸漸放亮，風也小了，雪也停了。風雪中一直奔波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車廂里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懷裡抱著嬰兒。剛才哭聲不止的嬰兒已經睡著，可女人依舊在流淚，無聲的淚。

    戴斗笠的人將一個包裹扔進了車廂里，「裡面有些錢財，馬車也給你，不想死的話就走遠些，越遠越好！」說完，他便跳下來了車。

    女人突然鑽出車廂，大聲問道：「他不會回來了是麼？」

    戴斗笠的人停下腳步，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沒說，又邁開腳步，很快就消失在漸濃的晨霧中。

    ……

    朝陽升起，晨霧散去，迷霧依然縈繞在心頭。

    這半夜的雪，為大地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衣裳。

    雅蘭宮，竇漪房剛用過早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宮門。

    「娘娘，天冷了，您感覺暖和嗎？」藍衣為竇漪房披上一件披風，即便竇漪房已經穿得像個粽子，她還是覺得不夠。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裹著棉被出門。

    「很好！！」竇漪房道，「嫖兒那邊怎麼樣，可千萬別讓她凍著了……」

    「馮姑姑照看得很好，請娘娘放心。」

    正說話間，青兒走了進來，「娘娘，轎子已經備好了……」

    竇漪房也正好梳妝打扮完畢，被藍衣扶著走出房間。

    隨後在四名宮女的隨行下，出了大殿，上了轎子。轎夫們抬起轎子，向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雖然下著雪，但大臣們都不敢怠慢，早早就來到了宮門的客棧旁。雖然有客棧，也他們卻不敢隨便進去躲避風雪。

    於是，一些來的較早的人的肩膀上、帽子上，已經積了一些雪。有的人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紫，開始後悔自己來得早了一些了。

    劉端也是早早就來的人之一，他在出門前就收到了消息，說後顧之憂都解決了。

    但他還不放心，所以就來早了。若真如消息所說，他受凍也就值得了。

    百官們很快到齊，大家開始討論起天氣和這個雪中的客棧。

    正討論間，常侍春來走來，對百官們說：「大王今日身子不適，諸位大人請回吧！……」

    百官們面面相覷，茫然不解。劉端心裡則在偷樂現在他終於能放下心來了。

    「春公公，大王龍體如何？」丞相張蒼問。

    「只是染了風寒，休息幾日便可痊癒，諸位大人，請回吧！……」

    事已至此，眾人也只能帶著困惑，悻悻離去了。

    竇漪房在前往中宮門的路上，遇見了萬全。

    「奴才參見王后娘娘。」

    「萬公公，你怎麼來了？是大王派你來的嗎？」

    「回娘娘話，大王病了，查案的事情暫時延後。」

    竇漪房甚是吃驚，「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娘娘還是去見一見大王吧！……」

    竇漪房點頭，命人改道前往廣元殿。

    窗外一片素白，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輕輕的，冷冷的，吹在劉恆的臉上。劉恆望著庭院裡的竹子出了神，發呆。

    陶旺死亡的事情劉恆真的非常氣憤，雖然陶旺的死驗證了他就是殺害吳三的兇手。可是朱家的案子的線索到此就中斷了，他心裡對朱千雲很是過意不去。

    「大王，外面風兒冷，還是到暖閣去坐吧！……」身後的宮人建議道。

    劉恆沒有理會，宮人害怕劉恆會嫌他煩，就不再作聲。

    這時，又有人來報，「王后娘娘求見。」

    劉恆愣了一下，像是突然醒悟一般，令人速速江竇漪房請到暖閣里。

    暖閣里，竇漪房行禮，劉恆許她免禮。而後兩人坐定，上驅寒的熱湯。

    「臣妾聽聞大王病了，怎麼不躺著休息？」

    劉恆重重地嘆了口氣，「本王的病在心裡。」

    「大王是否覺得對朱少使有愧？」

    劉恆微微垂首，默然不語。

    「大王會這麼想，是不是認為自己當初斷錯了朱家的案子？」

    劉恆自嘲地乾笑道：「這不是明擺著嗎？殺證人、滅口，本王當年真是冤枉了朱家啊……劉端，居然利用本王，罪不可赦！」

    「臣妾能理解大王的心情。」

    劉恆肯定是想給朱家平反的，也想懲治劉端。雖然他是君，劉端是臣，但也不能隨意處置劉端。畢竟劉端是他親族，治罪無名的話，會毀了他的威信和名聲。

    如今線索已斷，就很難再查明當年的案子，面對著一切事件的幕後元兇，他卻無能為力，只有自責。

    「大王，臣妾以為，事情還沒有到無法轉圜的地步。」

    劉恆向她看去一眼，「你有辦法？」

    竇漪房緩緩搖頭，「具體是沒有，但線索並沒有完全中斷。」

    劉恆眼裡閃過一瞬光芒。

    竇漪房繼續說道：「劉端，是誰去買兇，這不是另一條線索嗎？」

    劉恆輕嘆，「只怕他也將那人殺人滅口了……」

    「臣妾看未必，這一次他令人殺害了陶旺，勢必會讓收買陶旺的人提高警惕，那人為了活命，應該或許會將此作為保全自己的把柄。」

    劉恆下意識地點頭表示贊同，又問起這人是什麼人。

    「能為劉端去做這件事的人，我想應該是劉端的心腹。」

    劉恆露出笑容，握住了竇漪房的手，「還是你有辦法，太妃臨走前說得不錯，本王今後還得多想你請教才是。」

    竇漪房嫣然道：「大王過謙了，臣妾擁有的只不過是小聰明，不必大王的治國理政之道，那才是大聰明。」

    劉恆聞言大喜，不忍不住在竇漪房額頭上淺吻一下。

    「大王，臣妾還有一個請求。」

    「什麼？」

    「臣妾還想去宮門的客棧看看。」

    「兇手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查？」

    「臣妾想知道陶旺是怎的不留下痕跡殺了吳三的……」

    「你呀，就是喜歡追根究底。」劉恆輕笑道，「好吧，不過可別著涼了……」

    「謝大王。」

    竇漪房走後，劉恆立刻召見陳寰和宋昌，將所有的線索重新調查。陶旺這條最直接的線索雖然斷了，但還有其他兩條線索。

    第一條就是黃滿妻兒的下落，這一條讓宋昌負責去追查；第二條是劉端的心腹之人，不管是誰都要去調查，這就交給陳寰。

    「千萬別再出岔子！」劉恆警告道。

    「若有閃失，微臣提頭來見！」陳寰毅然說道。

    ……

    陽光日漸溫暖，光線在雪的折射下呈現出七彩的顏色，煞是好看。可是竇漪房卻看不久，她的眼睛甚至在陽光下都會幹的很快。所以她現在已不能在陽光下待的太久。

    「娘娘，你沒事吧？」藍衣見竇漪房神色有些恍惚，便問道。

    竇漪房搖搖頭，繞著客棧走了一圈之後進入客棧。

    既然已知陶旺是兇手，那麼以此推斷他行兇的手法也就簡單很多。

    竇漪房將自己當成陶旺，來到了客棧的天字二號房，那裡曾是陶旺居住的房間。客棧的擺設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

    竇漪房走到窗戶邊，推開窗子，清風一下子涌了進來，令人一寒。

    吳三的房間就在這下面，竇漪房探頭出去，可以看到房間後面的雪地上留著她剛才走過的腳印。

    「青兒，你到下面去打開窗戶。」

    「嗯。」

    不一會兒，下面的窗戶打開，青兒探出腦袋往上看，可以看到竇漪房。竇漪房自是也看到了她，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對了，不留下腳印殺人的辦法……

    想起案發時的情景，竇漪房猜想陶旺是這樣作案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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