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情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會比較合適，總之……好像也就是一點小小的見不得光的伎倆。”

    岑行長十分爲難的尋找着措辭，慢慢說：“你們申請貸款的時候，凌副總經理私底下跟我談過，希望我能夠暫緩對你們貸款的批覆。但是不是不批，是要等待一個時機。”

    孫心楠追問：“什麼時機？”

    岑行長苦笑道：“孫總，您真的不明白？”

    孫心楠深吸一口氣，承認說：“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有點不想明白。”

    岑行長愣愣神，旋即理解了孫心楠的意思，摸到了酒杯，說：“孫總，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有些事情其實還是說穿了比較好，假裝不明白，往往就是種禍。”

    李不凡輕輕叩擊桌面，說道：“人爲的把楠姑姑逼到絕境，然後他凌凱力挽狂瀾，拯救輝楠企業於將傾，把自己的形象烘托的無比巨大。這種手腕，其實不能說是見不得光，而是十分拙劣。”

    “楠姑姑想過沒有，他操控這樣的事件，是不是僅僅爲了在你面前把自己塑造成英雄？”

    李不凡接着說：“我來到你們大樓的大廳之中，到現在也不過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是不管在哪裡，都能夠聽到‘凌副總經理’這個詞，就連你們的清潔工，都跟凌副總經理有遠房親戚關係。你覺得這又是一個什麼情況。”

    孫心楠愕然，問道：“不凡，你說什麼？”

    李不凡聳聳肩膀，說：“我不是很瞭解你們企業的內部情況，但是救我親眼看到的，你們的人事招聘部門很有問題。”

    他指指身邊的安素瑤，說：“她是來參加今天的招聘的，你的行政辦按照凌凱的意思，字應聘隊伍之中找出她來去接我，美其名曰是面世的題目，等到她把我接回來了，人事部直接說她不合格，要她離開。相反的，人事部門的人審覈這些應聘人員的標準之一，就是看看是不是凌凱介紹的。”

    安素瑤點點頭，說：“我看到有三個面世過關的人，都是因爲凌副總經理打了招呼。”

    “當然，關於這個事，我是就事論事，只是說了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存在這個情況，楠姑姑還需要調查一下。”

    李不凡說：“但是，還有一個事情，我想問一句，楠姑姑大廳的佈局，真的是凌凱親手設計的？”

    孫心楠皺着眉頭想了想，說：“他自然沒這個本事，是他將近一個月之前，找了一個和尚，過來幫忙佈置的。”

    李不凡倒是有些意外：“和尚也看風水？”

    孫心楠說：“當時我也有這個懷疑，不過凌凱說，絕大部分的高僧其實在風水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詣，只是並不會一次爲業，自然也就名聲不顯了。”

    李不凡忍不住咧嘴一笑，說：“這個話聽着很有道理，換了我也會認爲他帶來的和尚應該就是那種不慕繁華的得道高僧。”

    孫心楠明白他想說什麼，問：“你認爲大廳之中的佈局是凌凱故意設置的？”

    “百分之百是故意設置的，因爲這種手法太明顯了，就算是靠看風水騙錢的江湖混混，也不可能佈置這麼差的風水局。”

    李不凡說：“烈日當頭，肥水外流，迎門不顯，張弛無序，這是典型的敗家破財風水局，有這麼一個風水局擺在這裡，你輝楠企業別說還有他暗中作梗，就算沒有，也會遭遇一系列的問題。”

    孫心楠震驚道：“不凡，此話當真？”

    岑行長說道：“李先生這麼說，

    我認爲就是真的。不瞞孫總，三年前，我同樣遭遇內憂外患，在市行的職務都隨時不保，李先生提點了我兩句，稍稍改動了我辦公室的格局，搬走了幾盆綠植之後，連我自己在辦公室裡坐着，都感覺暢快了很多。”

    其實不需要岑行長追加這些說法，孫心楠也已經對李不凡的話信了大半，這不單單是剛剛岑行長的話已經在她心目之中奠定了凌凱的不好形象的因素，最最主要的還是因爲孫心楠自己也有幾次感覺不怎麼對勁，只不過她沒有那麼具體的認識罷了。

    有些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孫心楠說：“從上大學的時候，凌凱就一直想追我，還說只要我好，他做什麼都不願意，他設計算計我，還有情可原，可是他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公司……”

    “不管是爲什麼，楠姑姑不盡快解決掉這些問題，總是一大隱患。”

    李不凡說：“要知道，他現在可能正是通過人事招聘的手段朝着各個崗位上安插他的人，等到他羽翼豐滿的時候，這些人就會成爲他最大的支持者，輝楠企業姓孫還是姓凌，都是一個未知數了。”

    孫心楠臉色驟變。

    她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隨即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撥打了一個號碼出去，說道：“姍姍，給你一個特殊任務，你以你自己的名義，調閱一下近半年來的所有人事檔案，從社會關係一欄入手，看看你所有新近員工的情況。”

    對方問：“孫總，有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嗎？”

    孫心楠猶豫了一下，說：“注意一下和凌副總經理的關係。”

    她掛斷電話之後，說：“我讓我的秘書現在就去調查，如果情況屬實……那就絕對不能姑息！”

    岑行長微笑道：“孫總巾幗女傑，不讓鬚眉啊！”

    孫心楠苦笑道：“岑行長千萬不要這麼說，凌凱來我這邊半年了，我給了他近乎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居然在我背後搞這些小動作。就這一點，也也配不上‘巾幗女傑’四個字。岑行長，這一次給您添了麻煩，來，我敬您一杯。”

    她準備給岑行長碰杯，手指莫名其妙的一滑，就被摔在了桌上。

    酒杯未碎，但是杯子裡的酒卻全撒了，把她嚇一跳。

    “我來收拾！”

    安素瑤抓緊去旁邊桌上去了餐巾紙，幫着孫心楠擦拭桌面。

    李不凡皺皺眉頭，暗中略一盤算，說道：“楠姑姑，你還有沒有其他可以信得過的人，派他和你的秘書一起調查人事檔案吧。”

    孫心楠一愣：“爲什麼呢？你懷疑姍姍……”

    她搖頭說：“應該不會吧，姍姍給我做了兩年的秘書了，她應該……”

    李不凡目光如電，說道：“這個事情沒有應該，人，都是會變的。”

    孫心楠臉色一變，扯過一張乾淨的餐巾紙，在上面寫了一句話，遞給安素瑤，說：“不凡信任你，我也一樣信任你，現在我委任你做我的特別私人助理，這種餐巾紙就是證明。你現在抓緊時間趕往人事部，協同陶姍姍一起調查人事檔案。”

    安素瑤大吃一驚，有些茫然。

    李不凡微微一笑，對安素瑤說：“楠姑姑信任你，你就好好做。”

    “一定完成任務！”

    安素瑤像一個女兵一樣，向着孫心楠敬禮，大踏步的出了房間。

    岑行長親自給孫心楠倒了一杯酒，說道：“孫總，您這用人風格不拘一格，這一點就值得咱們共同舉杯了。”

    孫心楠說：“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既然事情逼到頭上了，我孫心楠也不是吃素的！”

    三個人碰杯，一飲而盡，李不凡又說：“岑行長其實也不着急調工作，凌凱這個人瑕疵必報，指定不會讓你痛快是一定的，不過我想那位凌副書記應該不會愚蠢到因爲這點事情跟你過不去。再者我看凌凱面相呈敗落之相，只怕他也折騰不起太大的波浪。至於岑行長你，最近或許會有些波折，但是無傷大雅，放心就好。”

    岑行長大喜，說道：“有李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因爲過往的經歷，他對李不凡有着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現在臉上愁雲盡散， 倒了酒又準備和李不凡碰杯。

    房間門忽然那被推開，凌凱大踏步的走進來，說道：“岑行長在，我不過來陪着着實不夠意思。岑行長，不怪兄弟中途到來吧？”

    岑行長玩味的看着他，說：“凌副總經理哪裡話？本來凌副書記今天還給我打電話，說要中午聚聚，不成想岑某不是很方便，只能爽約。現在在這裡能跟凌副總經理共聚一室，也算是緣分。”

    凌凱自顧自的給自己倒酒，說道：“岑行長真是八面玲瓏，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岑行長笑道：“不敢不敢，比不得凌副總經理的玲瓏手段。”

    他在輝楠大廈一樓大廳公開承諾了孫心楠的貸款，等同於和凌凱撕破臉皮了，既然凌凱主動找刺激，他也沒必要和凌凱繼續虛與委蛇。

    凌凱哼了一聲，轉頭望着孫心楠問道：“楠楠，我對你什麼心，你應該很清楚，我聽說你讓人去調查近半年的人事檔案，着重看看是不是跟我有關係，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心楠皺眉，冷聲說道：“凌凱，你好靈通的消息啊！我真是低估了你和陶姍姍的私人感情。”

    她給陶姍姍打電話，不過是幾分鐘之前的事情，現在立刻居然已經知道了消息，而且已經找到了這裡來，可想而知是個什麼情況。

    凌凱淡淡的說道：“這個事情你不要怪姍姍，既然我對你有意，自然也就會有心接觸你身邊的人。”

    李不凡嘆息道：“那個叫姍姍的指定是要怪你的，這麼容易就被出賣，怎麼能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