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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貴婦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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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貴婦守則: 180.第180章

    黑壓壓的雲層,彷彿越來越低,傅書言獃獃地站在院門口,失魂落魄,雨點隨著山風刮在她身上,她衣衫淋濕了,仍站在原地,望著高璟離去的方向,知兒拿著一把油紙傘跑出來,擋在她頭頂,勸道:「主子,回屋吧!衣衫淋濕回頭生病了,皇上已經走了,這一去大概不會回來了。」

    高珩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複雜,全然不顧項上滲出鮮血,知兒扶著她進屋,主僕二人和高珩剛進屋裡,外面雨下大了,傅書言望著窗外,高璟騎馬一怒之下走了,她後悔,當時該拉住他,下這麼大的雨,山裡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傅書言就這樣一直望著窗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知兒給高珩包紮傷口,高珩看見傅書言眼中無盡的悲傷,心中既疼痛又後悔,自己當時昏了頭,衝口說出那些話,害她痛苦。

    三個人情緒沮喪,窗外雨急風驟,天色昏黑,屋裡沒點燈,三個人枯坐。

    傅書言從高璟走後沒說一句話,心情就像天氣一樣陰霾,高璟影子一直索饒在她腦海中,他剛才怒極,看她的眼神冰冷,此時想起她那麼難以忍受,她抱膝坐在炕上,把臉埋在膝上,心裡很委屈。

    黑暗中,似乎高珩幽幽長嘆一聲,「你回宮去找他吧!」

    高珩在暗處,看不清表情,傅書言難過他能感知,他比她更難過,他見不得她不開心。

    皇宮

    乾清宮裡,太監宮女走路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皇帝,皇帝這半月脾氣暴躁,宮裡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讓皇帝當了出氣筒。

    一個太監急急匆匆跑上殿,「皇上,皇後娘娘回宮了。」

    高璟墨色的眸剎那點亮,待看見那個人站在殿上,形容狼狽,髻亂釵橫,衣裙沾染泥水,偏過頭,冷冷地說了句,「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還知道回來?」

    就見那個晝思夜想的人委屈地撇撇嘴,聲音細小,「山裡連日大雨,不能騎馬,路滑,我摔了一跤,你那日生氣走了,外面下著大雨,你知道我多擔心,我一定要來看看你好不好,然後我……..」

    他眼中的柔色消失,眉峰積聚起怒氣,聲音寒咧,「然後你要怎樣,要離開?」

    「我留下求你原諒。」

    他輕咳了聲,故作冷漠,「我要不原諒……..」

    傅書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怯地望著他,「你可以罰我,罰完后,你還像以前對我好行嗎?」

    他嫌棄地瞅瞅她,「下去沐浴,把衣裙換了,這樣成何體統?」

    宮女上前攙扶傅書言去沐浴,傅書言走時,回過頭,「璟郎,你等我!」

    他望著那道熟悉裊娜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后,殿上的侍候的貼身太監看見皇帝唇角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都鬆了口氣,皇后回來可救了奴才們。

    接下來幾日,後宮的人就見皇帝在御花園疾走往前走,皇後娘娘跟在身後追,皇後娘娘邊跑邊喊,「璟郎……..璟郎」皇帝在前面走,頭也不回,

    置之不理。

    甬道上,皇帝闊步往前走,皇後娘娘跟在身後,一路跑得氣喘吁吁,呼喚,「璟郎……璟郎。」

    如此,連續幾日,朝中老臣們心下歡喜,堂堂天子,又怎能懼內,皇帝重振夫剛,皇帝惱了,皇后還算識相,做小伏低,還有個一國之母的賢惠樣子。

    這日,皇帝往乾清宮走,皇后在身後小跑追趕,喊著,「璟郎,等等我。」

    皇帝跨步剛上台階,聽見身後哎呦一聲,回頭,看見皇后跌倒在地,腳步頓住。

    傅書言就勢坐在地上,把臉埋在腿上,嚶嚀哭泣,高璟疾走到跟前,「怎麼了?哪裡摔疼了?」

    「哪裡都疼。」傅書言委屈地帶著哭腔,高璟急道;「到底哪裡疼?」摸她的腿,「腿疼嗎?」「疼。」高璟焦急地上下瞧看,「哪裡還疼?」傅書言抓住他的大手,放在心口上,委委屈屈,「這裡疼。」

    高璟揉了兩下,掌下綿軟,心咚地一聲,柔聲道:「進寢宮,我幫你檢查一下。」

    太監宮女們看見皇帝抱著皇後進了寢宮,檢查傷情,一直檢查到第二日早朝時辰,皇帝精神抖擻,健步如飛,神采飛揚,出宮上攆。

    皇后留在乾清宮睡到日上三竿,高璟下早朝,步履匆匆回乾清宮,把昨晚軟成一灘水的小女人抱進懷裡,她摟住他脖子,「璟郎,我想問你幾句話。」

    高璟作勢要咬她鼻子,「問。」

    「你知道我在山中居住對嗎?」

    「知道,東宮侍衛都是我的親信。」

    「那你為何一直不去找我?」

    「我想看你自己什麼時候回來。」

    「那你為何後來又去找我?」

    「我等不及了。」

    「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另立新皇后嗎?」那個懷裡的小女人一副吃醋拈酸的模樣。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把押回來,關在後宮,一輩子別想出宮門半步,陪我一世,不能離開我身邊。」

    懷裡的小女人小心翼翼地問;「璟郎,你還生氣嗎?」

    「氣消了,身心有火,你給我消消火。」

    高璟上朝去了,傅書言帶著知兒信步走到東宮,東宮宮門已貼上了封條,知兒獃獃地站在宮門前,「皇後娘娘,月桂姐和春喜姐去哪裡了?是不是還活著?」

    「她們沒死,就一定能找得到。」月桂陪伴她的時間最長,主僕感情最深。

    傅府陪嫁的四個丫鬟,月桂、豆蔻、春喜、知兒,身邊就剩下知兒,豆蔻給她管理京城的鋪子。

    坤寧宮裡

    後宮總管慶祥躬身道;「回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讓奴才查的兩個宮女,已有下落,東宮遇難之時,月桂姑姑落在河西節度使趙巢的一個部下手裡,做了侍妾,趙巢被誅,那個部將被殺,奴才已經找到月桂姑姑,帶進宮來拜見皇後娘娘。」

    「還有那個□□喜的姑姑,奴才也找到了,被獻王抓到府里,獻王被部將殺死,春喜姑姑賣給京城一家富戶做丫鬟,那戶人家一聽是宮裡的姑姑,乖乖地送回來。」

    當月桂和春喜看見主子,喜極而泣,跪下叩拜,「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知兒,趕緊扶你月桂姐和春喜姐起來。」

    月桂和春喜經歷這番磨難,表示今生不嫁人,留在皇後娘娘身邊,侍候皇後娘娘。

    後宮里除了太上皇的嬪妃,新皇的後宮,只有一位皇后,太上皇下旨,羅氏貶為庶人,太子東宮的趙良媛被高璟秘密處理掉,反賊羅勇已問斬,朝堂安定,廢太子北夷軍兵敗,向大漠西南方向撤退,後來,在西南外藩棲身,建立新國家,這是后話。

    朝臣們幾次上奏請皇帝按照祖制選秀女,充實後宮,都被皇帝拒絕。

    傅書言讓後宮總管慶祥拿來宮女太監名冊,後宮主位少,宮女太監人數眾多,本朝提倡節儉,傅書言做主把年紀大的宮女放出去一批,命家人領回。

    滿朝文武都知道帝后恩愛,每日同起同坐,高璟日日宿在坤寧宮,高璟天不亮起來早朝,傅書言也起來,送他上朝,這幾日身體勞乏,高璟走時,她還沒睡醒,對著高璟不免自責,「璟郎,你每日辛苦,我呆在後宮閑著無事,早晨還睡懶覺,心裡很慚愧。」

    高璟拍拍她的臉頰,「每日天不亮起身,一看見你睡得跟小豬似的,我就精神百倍。」

    次日,傅書言一夜沒敢睡踏實,怕高璟走了,她又睡過頭了,自己起來送走高璟可以接著睡,高璟每日朝事忙,批閱奏章,有時後半夜方歇下,相比高璟,自己太清閑了。

    堅持了一夜,偏到早晨傅書言睡著了,睜開眼,天都大亮了,她一急,不知怎麼胃裡一陣難受,趴在床邊叫,「拿盆。」

    春喜手腳麻利端來銅盆,傅書言趴在床邊上,吐得昏天黑地,把胃裡吐空了,她才止住,月桂慌亂,「皇後娘娘病了,快宣太醫。」

    傅書言擺擺手,有氣無力,「不用了,我懷孕了。」其實她這陣子有反應,嗜睡,身子懶懶的,她自己沒留意,她打理後宮,雜事多,以為累了,掐指一算,應該是她回宮那幾日懷上的,她跟高璟久別重逢,高璟一晚上要兩三回。

    中宮的人俱各個歡喜,皇帝一下朝,便有宮人報告這個喜訊,高璟直奔後宮,進門看見她就把她抱起來,「言兒,這是真的?不用找太醫診脈?」

    傅書言點點頭,「我自己清楚,剛懷孕一個多月,我這陣子身體乏,沒陪你起來,是我自己疏忽大意。」

    高璟把她抱在腿上,「以後早晨別起來了,給我好好睡覺。」

    晚間安置,高璟站在床前,想了一會,看著傅書言,「不然,我搬到對面屋裡住,早起擾你睡覺,而且我怕我忍不住………」

    傅書言正坐在床上,聞言一把摟住他的腰,撒嬌,「不許搬,你搬到哪裡我跟到哪裡,天涼了,我一個人睡怕冷。」

    她隨便找個理由,就這一句話,自此後高璟每晚都摟著她,給她暖手暖腳。

    太上皇、郭太皇太后和閔貴太妃知道,都有賞賜送到坤寧宮。

    她懷孕不舒服,只要躺在高璟懷裡,就覺得舒服多了,到了正月,傅書言孕吐好了,胃口大開,整日嘴裡不閑著。

    高璟怕她寂寞,傳旨慶國公夫人杜氏時常進宮,陪著皇後娘娘,杜氏不放心女兒懷孕,能日日進宮,求之不得。

    正月初五,杜氏進宮,母女閑聊,杜氏看著女兒,「又有一宗喜事,你大姐姐懷孕了,夫家高興不得了,大姑爺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如今大姑爺人變了,對你大姐很上心,原來年輕胡鬧,現在年紀大了,知道還是結髮妻子好,把幾個不消停的小妾打發了,跟你大姐一心一計過日子。」

    傅書言替大姐傅書韞高興,「大姐嫁過去這麼多年,才有身孕,真是一件大喜事。」養在她屋裡的庶子福寶都上學堂了。

    傅書言拉住杜氏的手,「母親,還有一宗事,就是八妹妹的婚事,八妹妹早過了及妍,我看現成的好夫婿就在眼前,何不成全她二人,一樁美滿姻緣。」

    杜氏糊塗了,「皇後娘娘說的是誰?哪家的公子?」

    「母親,廷昶哥不是最好的良人嗎?」

    「廷昶配你八妹妹,正合適,你看我早沒想到,竟往遠處看,眼前的人倒忘了。」

    「母親先問過四叔和八妹妹,透話給魏伯母,問問廷昶哥的意思,如果都願意,我請皇上下旨賜婚。」

    杜氏突然想起道;「對了,我還忘了,衛家二公子衛廷瑾,被人殺了,

    皇帝平定叛亂,天下太平,不知怎麼衛家二公子死在宅子里,殺人兇手,不得而知,他跟什麼人結仇?」

    傅書言想起上次衛廷瑾跟孔鳳嫻在一起,「母親,孔家表姐最近怎麼樣?」

    杜氏嘆口氣,惋惜地道;「孔家人幾年前來過,說侄女跑了,不知是死是活。」

    衛廷瑾在宅院里被殺,府里有家丁護院,衛廷瑾一身武功,一般三五個人近不了身,除非親近之人害他能得手,孔鳳嫻消失了,傅書言懷疑孔鳳嫻殺了衛廷瑾,因愛生恨,最毒婦人心,又一段孽緣。

    初夏,坤寧宮裡一片忙亂,高璟等在寢宮,焦急地來回踱步,一乘小轎停在坤寧宮門前,杜氏從小轎中下來,腳步匆匆,進了宮門,看見皇帝女婿要行禮,高璟趕緊扶住,「免禮,言兒快生了。」

    杜氏一聽,急忙進去產房,傅書言已經折騰了一個時辰,杜氏來到床前,傅書言抓住了杜氏的手,虛弱地道;「母親,我害怕。」

    杜氏心裡更慌,穩住心神,「言兒,母親在這裡,不會有事,皇上也在外面,我看皇上很擔心你。」

    傅書言往隔扇門望過去,她疼得死去活來之時,想起了這一世從投胎到現在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跟高璟一步步走到現在,經歷多少磨難,她一定要給他生個孩子。

    高璟一直盯著兩扇隔扇門,他緊張得手掌心全都是汗,郭太后和閔貴太妃過來,高璟迎上去,攙扶郭太后,郭太后抓住高璟的胳膊,「你這孩子太緊張了,女人生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突然,產房裡傳來一聲洪亮的哭聲,八姑娘傅書錦快步走出來,笑著拜了幾拜,「恭喜太皇太后、貴太妃、皇上,皇後娘娘生了個皇子。」

    高璟挑起帘子,跨步進去,「言兒。」

    傅書言頭髮濕糯貼著鬢角,剛才一場生產消耗體力,她虛弱地笑看著高璟,「璟郎。」

    高璟抓住她的手,到這時他手還是抖的,「言兒,你受苦了,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吃苦。」

    「小皇子長得跟皇上小時候一樣。」姚氏看著父子相似的眉眼,「先太后在天有靈,該多高興。」

    「快去人回太上皇,太上皇有了皇孫。」閔貴妃吩咐宮人。

    眾人圍著新生嬰兒看,獨皇帝高璟抱著皇后,輕聲絮語,「璟郎,你龍袍都汗濕了。」

    「言兒,你知道方才我有多怕?」傅書言抬頭看高璟剛毅的面容從未有過的軟弱,她伸手摸著他的臉,「我說過,永遠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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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

    「皇後娘娘,皇上吩咐不讓皇後娘娘多操勞,後宮的事暫交貴太妃幫忙打理。」皇帝的貼身太監尚安傳皇帝的口諭。

    傅書言的手放在腹部,她小腹已微微隆起,又懷了六個月的身孕,「經過頭一胎,生下皇兒,這二胎不緊張了。」

    「皇上體貼皇後娘娘之意。」尚安道。

    月桂姑姑扶著皇後娘娘走出寢宮,坐在廊檐下的朱紅美人靠嗮太陽,廊下有兩個小宮女澆花,說話的聲音傳過來,「靖王歿了,這是幾時的事?」

    「半年前。」

    「我們在中宮怎麼都不知道消息。」

    傅書言站起來,月桂看皇后搖搖欲墜,唬得臉色變了,忙扶住,朝兩個小丫頭大聲呵斥,「沒事胡編排什麼?紅口白牙詛咒靖王爺,有幾個腦袋,不想活了。」

    唬得兩個小宮女忙跪地請罪。

    傅書言臉色煞白,頭昏沉,耳邊還回想著兩個小宮女的話,靖王歿了。

    高璟剛下朝,就見中宮太監來報,「皇上,皇後娘娘暈倒了。」

    高璟大驚失色,嫌攆車慢,大步朝後宮疾走,邊走邊問身後跟著一路小跑的中宮太監,「怎麼回事?」

    「兩個宮女閑談,提起靖王歿了,皇後娘娘聽見,就不好了。」

    「把那兩個多嘴的宮女亂棒打死。」

    「傳御醫。」

    高璟趕到坤寧宮,太醫院的御醫立在寢殿外,齊齊跪倒,院使回奏,「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動了胎氣,不過尚無大礙,需靜養。」

    高璟緊繃的臉鬆了松,走進寢殿,只見傅書言白著一張臉,躺在炕上,高璟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拉住她的手,輕聲撫慰,「言兒,靖王突發急病,走了半年了,我聽到稟報,怕你懷著身孕,受刺激,吩咐宮裡封鎖消息,你還是知道了。」

    傅書言眼角滑下一顆淚珠,高璟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心疼地道;「言兒,靖王歿了,他有一個女兒留下,尚在襁褓。」

    傅書言轉過頭,央求地看著高璟,「能讓我見見她嗎?」

    高璟點點頭,高珩留下一點血脈,或許能安慰傅書言的心。

    秋雨瀟瀟,朦朧的雨霧中,一輛馬車駛入京城,直奔皇宮。

    坤寧宮寢殿內,皇后傅書言倚在榻上,面色蒼白柔弱,太監進來回稟,「皇後娘娘,靖王侍妾拜見皇後娘娘。」

    「宣她進來。」

    傅書言放眼望去,殿下走來一個年輕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女嬰,上殿跪下,「婢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傅書言命左右,「把嬰兒抱過來本宮看看。」

    月桂上前,從少婦懷裡接過嬰兒,抱著走到香妃塌前,俯身讓皇後娘娘看,「皇後娘娘,看這個小嬰兒長得真好看,眼睛黑黑的大大的。」

    傅書言接過,仔細瞧看,嬰兒大眼睛靈動,骨碌碌轉。

    傅書言朝下面跪著的婦人道;「你們娘倆以後就留在宮裡,我自不會虧待你母女二人。」

    年輕婦人感激地連連叩頭,「謝皇後娘娘恩典。」

    傅書言朝月桂道;「月姑姑,她母女二人暫時先住在坤寧宮,等我找工匠重新修繕離中宮最近的宮殿,她母女搬過去。」

    婦人叩頭謝恩。

    傍晚,傅書言扶著春喜,來到東偏殿,年輕婦人急忙跪地相迎,傅書言看了她一眼,「起來吧!不用多禮。」

    女嬰在屋裡炕上已經睡熟了,傅書言坐在炕沿邊,看著小女嬰粉白的小臉,粉嫩的小嘴,睡夢中笑了。

    她感慨萬千,年輕婦人一直立在身旁,垂眸,這時,輕聲道;「皇後娘娘,恕婢妾冒犯,一年前,王爺喝醉了酒,把婢妾當成娘娘,嘴裡喊著娘娘的名諱,後來,王爺酒醒了,很後悔,從此婢妾再也沒見過王爺,再後來婢妾懷了這個孩子,可是孩子剛生下來,王爺就歿了。」

    春喜扶著皇后從偏殿走出來,春喜小聲道;「奴婢看靖王爺這個侍妾,眉眼長得有點像娘娘。」

    傅書言走到正殿門口,看見西暖閣里亮著暖黃的燈光,高璟回後宮了,她在門口站了一會,收拾起悵然的神色,邁步進了宮門。

    高璟坐在書案旁手裡捧著一本書,聽見腳步聲抬起頭,傅書言走過去,坐到他腿上,高璟摟住她圓滾滾的腰身,臉貼在她腹部,「言兒,你真能幹,我聽御醫言辭閃爍,說你好像懷了兩個。」

    「那是皇上厲害。」

    高璟抬起頭,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髮,「才知道我厲害。」

    夜晚,正殿西暖閣窗子里映出兩個人影,摟抱著親吻。

    次日一早,一個宮人往正殿跑去,跑到宮門,差點被門檻絆倒,上殿,一臉驚慌,「皇後娘娘,不好了,靖王的侍妾吞金自盡了。」

    傅書言抱著小小的女嬰,宮裡的太監已經把那個年輕的婦人成殮,春喜不解地問;「皇後娘娘,昨晚好好地一個人,怎麼就想不開自盡了?」

    傅書言望著淡藍的天空,「也許她真愛靖王。」很明顯,這個女人是來把嬰兒交給皇后,然後放心地走了,去地下陪靖王,免他一個人孤寂。

    又三年後,京郊西山法靈寺

    皇帝高璟和皇后傅書言邁步進了寺廟大殿,寺內主持道空和尚帶著全寺的僧眾迎駕。

    道空和尚念一聲,「阿彌陀佛,皇上請,太上皇在後殿。」

    高璟牽著傅書言的手,跟著道空和尚穿過大殿,朝緊後頭佛殿走去。

    傅書言站在階下,高璟一個人進佛殿。

    已退位的太上皇高睿沒回頭看來人,道;「璟兒,你來了。」

    「父皇跟兒臣回宮,父皇留在寺廟,兒臣怎能安心。」

    高璟對父皇心有埋怨,父皇在他帶兵打仗不在京城之時,故意帶著文武百官上西山寺廟,引獻王上鉤,誅殺反賊,其實,太上皇知道獻王有謀反之意,設下圈套,可是,因此傅書言遭遇危險,離開皇宮。

    「璟兒,我在寺廟住上一陣子回宮,過幾日就是你母親的忌日,有一件事,這些年一直壓在我心裡,你母親因我而死,當年,我生母位份低,當時,你皇祖的一個寵妃宮裡有個當紅的太監,挑唆她總欺辱我母子,我暗中把他殺了,可是讓你皇祖的一個御前侍衛看見,當時我年輕很害怕,找機會把這個御前侍衛殺了,也是天意,殺了他,從他身上掉下一個木雕小玩意,我順手揣在衣袖裡。」

    高睿的目光彷彿穿透時空,久遠的回憶,「後來,我偶爾遇見你母親,我喜歡上她,等我知道被我殺死的御前侍衛是你舅父,你母親的袍兄,我當時不知有多後悔,可是一切太晚了,我還是娶了你母親,我瞞住這件事,跟你母親成親,後來生下你,可是,你母親發現了那個木雕,我當時年歲小,覺得好玩,把木雕收起來,事後忘了,你母親拿著那個木雕問我,我隱瞞不住,向她懺悔,你母親受了刺激,一病不起,自此以後,再也不見我,我想盡辦法,得不到她的原諒,後來,她不堪痛苦折磨,香消玉損,這件事緣由無人知道,我沒處訴說,憋在心裡很多年,造化弄人,我忘不了她,一閉眼,清晰如昨,我常想如果沒有那件事,該有多好。」

    傅書言站在院子里,看見高璟從佛堂里走出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緊扣,朝山下走去。

    她這一生,有多少辜負,牽了身旁這個男人的手,唯願餘生不再辜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