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祭: 第204章 娘我困了
第202章 娘我困了
陸行舟靠在洞壁上修行,心中也在思考這個卦象,以及捋這次離開夏州赴京四個月的得失。
若說歸妹愆期,遲歸有時,同樣可以用在他復仇的卦象上。
京師之行是有幾個目標的,其中對付霍家這一條其實從頭到尾都挺失敗的,所謂即鹿無虞,無從下手,只能敲敲邊鼓,看似花團錦簇其實沒啥實際價值。
還不如在夏州和夢歸城兩役達成的戰果,一個宰了霍瑜,一個廢了霍琭……在京師顧忌太多了,啥都做不成。
當然,對方也同樣顧忌很多,起碼要不了他的命,一場平局。
只是在感情生活上高歌猛進,掩蓋了復仇的毫無推進。
當有了導師,對霍璋起到了重大打擊之時,卻已經需要出京了。
卦象已變就行,遲歸有時,早晚有機會。
鍍金這一項目標,半成功。能以狀元之名入丹學院,金身鍍上了,又成功跟隨了一品導師,想學的學識也有了。修行直破四品,收服全新火種,仙骨貫通全身,斬殺前新秀第一、當眾挑戰現新秀第一,聲名鵲起。文武兩道都算大收穫,盆滿缽滿。
說他是目前大乾最讓人矚目的新秀新星,完全沒問題。
可由於時日短,還是缺憾不少的。最典型的就是沒能和同窗處好關係,這些可都是日後的人脈。能進丹學院的學子,自身水平可都挺強的,要麼出身就很高、要麼將來也一定會成為一些勢力的重要人物,擁有這批同窗之誼本身就是對日後的一層鍍金。
陸行舟已經意識到了,一直在主動去不招人恨,幾個小舉措下來,同窗們對他的那點小嫉妒小牴觸是消了,但終究沒有交到朋友。
不過按照夜聽瀾的說法,同窗總是同窗,和路人就是不一樣,在適當的時候總是能化為人脈的。
這話倒也對,以後總歸有機會慢慢來。
起碼試煉之後還要回京畢業的,還會與同窗們有一段時間的相處,到時候再說。
豈非也是歸妹愆期,遲歸有時?
此卦是對未來的指引,卻又何嘗不是對過去的歸納?
陸行舟第一次對卜算之道產生了少許敬畏感,這東西有點意思……
「那個……先生。」篝火明滅之中,陸行舟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怎麼?」夜聽瀾在一角睜開眼睛。
「我也想學卜,先生可以教我麼?」
「不教。」
陸行舟:「?」
「閻君教你的,我可以比她教得好。她沒教的,我吃撐了?」
陸行舟:「???」
等一下,你收我為弟子的意義是什麼?
難道不是為了監視我以及從我這裡得到閻羅殿的信息,而是為了……和閻君較勁?
夜聽瀾似覺失言,閉上眼睛,任由陸行舟怎麼喊都不說話了。
…………
後續三人一路風餐露宿了好幾天,直到抵達夢歸城,夜聽瀾才首次願意進城休息。
陸行舟和阿糯以為她是不喜歡入城,非要搞個住宿山間的高士之風呢……跟隨導師試煉嘛,這也算試煉一環?
沒辦法,只能住洞。
直到抵達夢歸城,孟觀似是得到了什麼通報,早早就迎出城外,拱手道:「葉夫人大駕光臨,夢歸城蓬蓽生輝啊。」
夜聽瀾回了一禮。
這禮嚇得孟觀差點跳了一下,又死死忍住,捋須消受。
畢竟眼下這位只是個丹學院的先生,不是國師不是國師。
「孟郡守好啊,又見面了。」陸行舟帶著阿糯,一身邋遢,野人一樣出現在面前。
阿糯的丸子頭都半散了,頭髮雞窩似的。
孟觀:「……歷來見你氣質高雅溫潤,這是怎麼回事?」
「換了誰在大雨天連續住了幾天的山野,差不多也這樣。我們已經不錯了,好歹能撐撐氣罩,污穢不侵……」
孟觀抽了抽臉頰:「老夫準備了客舍,隨我來吧。」
直到跟著孟觀往客舍走,陸行舟師徒才醒悟為什麼這葉夫人一路不肯住店,非要風餐露宿的。
她是不肯被人視為和一個男人帶娃住宿,不想承受半點外人看一家三口的目光,哪怕店小二壓根不認識誰是誰。
寧願一路住野外,反正沒人知道。
至於一路大雨髒兮兮,對她無所謂,強大的修行纖塵不染,何況又不幹活,也不睡眠。
到了這邊有官方的熟人接待著,光明正大,這才願意入住。
被坑了的師徒倆恍然醒悟自己這一路的苦只是為了她這點小面子吃的。陸行舟牽著阿糯跟在後面,看她婀娜的身姿,眼裡不約而同地冒起了一點點小惡意。
要面子是吧?
怕人說是吧?
前面夜聽瀾正在和孟觀說:「接風宴就不需要了,我們都是清修之……」
「娘~」阿糯揉著眼睛從後面抱了過去:「我累了,要抱抱。」
夜聽瀾:「?」
孟觀:「!!!」
夜聽瀾什麼風度氣質都快丟沒了,氣急敗壞地扯著阿糯的耳朵:「誰是你娘,胡說什麼呢?」
「哦。」阿糯猛地捂嘴,眼神驚恐:「忘了不讓……先生對不起。」
孟觀的眼神變得探究,看看夜聽瀾,又看看英俊挺拔的陸行舟,不可思議之中又帶了三分「我懂」的意味。
怪不得,丹學院歷來也沒有這麼早就獨立跟導師出來的,總得小半年後才開始,並且也很少這麼只帶一個學生。這回全懂了。
小奶狗嘛,英俊好看,可以理解。想不到國師號稱清修禁慾的,也有需要嘛……
陸行舟敢打賭來個影帝都很難演出孟觀這種微眼神,可惜這不是欣賞的時候,飛快搶前一步抱走阿糯:「先生抱歉,阿糯犯困迷糊了……」
夜聽瀾深深呼吸著,胸膛起伏,那一身力量就像即將爆發的火山,稍微懂行一點的人都「唰」地離了數丈遠。
孟觀適時道:「小孩子嘛,看見親近的人就愛亂喊。不過話說回來,師長即父母嘛,葉夫人是陸糯糯的導師,也不是喊不得。」
好歹把場面圓了一下,夜聽瀾深深吸了口氣,把羞惱按捺下去,淡淡道:「走吧,住宿即可,接風宴我就不去了。阿糯愛吃,你可以單獨帶他們去吃。」
陸行舟忙道:「那我們也不吃。」
「吃,你們為什麼不吃!」夜聽瀾怒道:「快滾。」
師徒倆異口同聲:「那我們就勉為其難去吃一點了。」
見師徒倆同款的咧嘴笑容,夜聽瀾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敢情你們整這活,只是為了能去吃席?
就為了吃席!你們等著!回頭讓人吃你們的席!
當然就為了吃席,一路吃烤紅薯還沒吃死人吶,到了夢歸城你還說不去接風,就住宿?你不吃我阿糯大帝要吃!
不止是為了吃,還為了讓端著的先生落凡塵。
還以為你境界多高,看著多高冷恬淡的樣子,原來也還做不到榮辱不縈於懷,旁人怎麼看待如風而過嘛。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滿腔憂慮,總是掛念一些本不該屬於她憂心的事情?
「那個……行舟啊……」
席是私席,只有孟觀一個人陪著陸行舟師徒吃飯,阿糯扒著燒雞吃得不亦樂乎,孟觀私下和陸行舟小敘。那態度,活脫脫已經從帶挈晚輩的郡守大人,帶上了三分小心,稱呼也變成了極其親熱的「行舟」。
尼瑪,國師面首,不是一般人能消受。
「啊?孟郡守請吩咐。」
「沒什麼吩咐的。」孟觀壓低聲音:「葉夫人可從不收弟子的,行舟能得到她的青睞,是個緣分。」
「其實先生只是面上高冷,日常還是很隨和的。」
那是當然,誰能享受她的隨和。孟觀肚子裡吐槽,口中道:「上次那個妖女……是否就是裴……」
陸行舟忙打斷:「郡守還沒抓到上次那個妖女嗎?」
「……沒,應該早就逃竄別處了,說不定是京師。」孟觀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言。媽的這陸行舟運勢好奇怪啊,區區一個年輕學子,勾連的怎麼都是這種勢力,朝凰公主、裴家、天瑤聖地。
哦可能還有閻羅殿。
其實孟觀忘了,他自己也是陸行舟勾連的勢力。作為和陸行舟並肩作戰一起拿下魔修嬰鬼的、在陸行舟心中鳳毛麟角的好官,哥哥孟禮在丹學院對陸行舟也多有照拂,在外人眼裡,孟家也和陸行舟關係是很親密的了。
孟家不是裴家那種龐大世家,也沒有霍家當朝正紅的勢力,但同樣是千載傳承根正苗紅的家族譜系,他兄弟兩個的位置可都不低。雖然多半要選擇一個更大的勢力依附,但更近於合作性質,如今所依附的裴家對他們孟家也是要給予最大程度的尊重,可不會真當個下屬呼來喝去。
大乾朝廷里,他們這樣的才是中堅。
現在是在孟觀眼裡,陸行舟成了個香餑餑,可居的奇貨。連帶著對天行劍宗和沈棠的判斷都悄然有了點變化。
陸行舟吃著東西,隨口在問:「這些時日陸某一直在京,沒涉足江湖,不知天下有些什麼新鮮事麼?」
孟觀笑道:「據說你在京中與群雄榜主編交好,這種事情還需要我們告訴你?她知道得比誰都多。」
嗯可惜她吃瓜從來不會對外亂說,算是吃瓜者的操守。陸行舟嘆了口氣:「還真沒有。」
孟觀捋須道:「閻羅殿閻君大敗陰屍宗宗主,又派遣東方鬼帝紀文川,破陰屍宗銅鐵屍傀大陣,壓得陰屍宗稱臣歸附,這個算不算?」
陸行舟愣了半天:「閻羅殿和陰屍宗怎麼幹起來了?」
「前因就不知道了,說是陰屍宗得罪了他們的人?但好像陰屍宗不認,說沒有這事,多半只是個藉口。」
(本章完)